清晨的卿臣

把自己写进书里,就是最好的意难平。

【七爷•天涯客】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翻WPS记录的时候找到的两年前写的同人。当年看七爷和天涯客的时候就觉得赫连翊意难平,半夜写完了】

  文笔稚嫩,写作新人,见谅

  ooc预警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自从周子舒走了以后,赫连翊开始断断续续地在寝宫前种梨树,到如今,老的已有二十岁树龄,小的才种下不足三月。

    人老了,心力不如从前,赫连翊被如山事务压着,大病了一场。   

    太医院各路名医轮番上阵,却还是拿皇上的病没办法。

皇上积劳成的疾,然而病了忧心的不是国事,反而心心念念他一院子的梨花什么时候能开。

宫人自然希望皇上能解开心中郁结病好起来,然而这寒冬腊月的,这梨花怎么能开啊?

尤其是此时还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场大雪。

等等,雪?

宫人们迫不得已,想出了一个绝顶的馊主意。

他们给皇上穿上层层冬衣,保证皇上不会冻着之后,小小地掀开一片窗帘,让皇上看外面的雪景,说是梨花开了。所幸天公作美,雪停了,马马虎虎那么一看,倒真像那么回事。

赫连翊只探头往外面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是极贪婪地多看了几眼,才又扭头躺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众人都以为已经蒙混过关,没想到赫连翊嘴角带笑,说了一声:“骗朕。”

霎时,屋子里地气温比屋外还要低。

众人都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居然只是虚弱地笑了一笑,说:“没事,朕知道你们是为朕好。”

众人如蒙大赦,但也还是跪地不言。

赫连翊又留恋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景,问:“朕的病,还有的治吗?”

其实生病的人自己心里最有数,问一句要么就是图个心安,要么就是给自己下个判决书。

太医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赫连翊心下了然,道:“看爱卿的态度,应该是没救了吧?”

众太医低头,冷汗出了一身,不敢言语。

然而,此时,一位老太医斟酌又斟酌后,上前俯首道:“老臣……尚有一方……只是……”

赫连翊听他开口便知道这事有盼头,但是不一定真的能治好自己,很有可能治病的不是老太医本人,而是什么江湖人士。

若真是什么江湖人士,那就没办法了。

果然,那老太医道:“老臣学术不精,医术不及臣师兄一二。若使臣师兄看诊治病,或许将有转机。只是……师兄性情古怪,从不出门,是否出宫,还请皇上定夺。”

赫连翊听了,还没出声,旁边的老太监就开口了:“这这这……难不成还要咱皇上去求江湖人士?咱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啊,况且皇上病体怎能出宫?”

太监也急了,语无伦次的。

赫连翊笑了一下,闲闲地问,仿佛生病要救命的人不是自己:“你那师兄,在哪儿啊?”

老太医叩首道:“回皇上,在洞庭。”

“洞庭……”赫连翊思量片刻,点头道,“好地方,风景好,去吧。”

老太监还是急得想开口反对,赫连翊一抬手制止了他。

“朕去。”赫连翊开口,言语只见竟是出奇的淡定,“朕被困在深宫中一辈子,也想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老太监欲哭无泪,只能应了。

……

皇上脑子一热随口应了要去洞庭,不代表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马马虎虎跟着主子去了。

老太监主事,安排了车马住宿等等事宜,带上了锦衣狐裘,药材补品,甚至恨不得把皇宫也搬过去。这老太监毕竟是老人了,伺候他一辈子,说个比较僭越的,操的这份心真像是老父亲对孩子。

赫连翊看着老太监来来去去忙里忙外安排事宜,有些凄凉地想:“至少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有人关心我的……”

三日后,赫连翊带着老太监、老太医,侍从二人以及侍卫五人启程前往洞庭。

那江湖大夫还真像老太医说的,不与王公贵族打交道。光是看到赫连翊豪华的车马,就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老太医无奈,跟他师兄说了好久,说这是当朝圣上,才准他们进屋子。

进了屋子,那大夫居然还拿架子:

“老夫愿意医治,不是因为你是皇上,而是因为你是为江山社稷做过贡献的皇上,算是中兴之帝。恕老夫不尊,在老夫的医馆里,皇上,还有您这些侍从,都得依老夫的规矩。”

老太监还想反驳,被赫连翊拦下来了。赫连翊在侍从的搀扶下极恭敬地对大夫拱手道:“先生但说无妨。”

大夫肃然道:“老夫喜静,亦喜净,故不允许聒噪吵闹,亦不许凌乱邋遢。馆中多重病之人,不乏瘟疫患者,故诸位不可胡乱走动。”老大夫顿了一顿,有些悲悯地看着赫连翊,道:“老夫也无法保证是否能治愈陛下,故……”

赫连翊抬手打断他:“我知道。您只管治,我一定会谨遵医嘱。”

老大夫这才放心,给他们在医馆里安排房间,又说先让他们安顿下来,治病的事不急,急也没用。

皇上不急,可太监挺急的。赫连翊饶有兴趣地翻看医书的时候,老太监隔一会儿就猴急猴急地问:“皇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胸口闷不闷?头晕吗?渴不渴?”

赫连翊好像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耐心地回答:“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老样子,暂时死不了。”

老太监都快哭出来了:“皇上别说这丧气话!咱不是都找神医来了吗?”

赫连翊想到神医的那个悲悯的眼神,笑了笑,继续看医书去了。

第二日,大夫开始给赫连翊诊断开药,并配合了针灸按摩等等治疗方法。只是这些治疗他也只是开方子,抓药煎药交给药童侍从,针灸按摩交给老太医。

如此折腾了五日,赫连翊只觉得还不如让自己痛快没了呢。

不过神医的治疗效果也是好的,之前还要人扶着才能勉强下床,现在倒是可以自己撑着走几步了。

如此在医馆呆了半月。

前十日赫连翊倒也老实,后来病情反复不见好转,他也就不大尊医嘱了,搞得老大夫十分暴躁,屡次教训他说再不遵医嘱就不治了,但是赫连翊倒像是心性返老还童了,就是不听。身边侍从也劝他遵医嘱,但也不敢说太多,万一皇上发怒了呢?

直到有一天,那老大夫真的发了火,怒道:“你到底还治不治病?!治病就给我好好治!你看看你现在,是病人该有的样子吗?!”

是的,赫连翊又在作妖,他要出去看风景。

他说这洞庭大好风光,怎么能就窝在医馆里面。

老大夫无法,估计也是看他时日不多,自己也无力回天,就随他去了。

赫连翊带着老太监和一个侍从一个侍卫在洞庭边溜溜哒哒,品了点名小吃,又上岳阳楼赏景,最后是赫连翊身体实在撑不住,才慢腾腾地回医馆。

谁知刚到大堂,就被药童拦下来了,他说:“师父正在里面会贵客呢,请诸位先在外面坐坐,等等吧。”

这比皇帝还尊贵的人,会是谁?

药童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拱手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朝廷里的地位咱们是不看的,若是有本事,乞丐也能是座上宾。”

赫连翊理解地点点头,安安稳稳地坐着闭目养神去了。

约莫一刻钟以后,里间的门开了,老大夫的声音传出来:“……再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夫提就好,温大侠的双亲与老夫也有点儿交情,不必见外。”

然后是一个比较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多谢先生药材。”

老大夫大笑,道:“大巫言重,有些药理老夫还要请教大巫呢。”

大巫?赫连翊心中有些触动,好像想起了什么,然而病中脑子不如从前清醒,又什么都没想起。

然后又有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多有叨扰见谅……小毒物,不是还要去岳阳楼的吗?事不宜迟,我们?”

赫连翊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紧闭的里间门。

这个声音……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能记得……

他曾经自责懊悔无数次……曾经午夜梦回无数次……

这是他做梦也想再听一次的声音……

景北渊……

他猛地站起来,身边的太监侍从大呼小叫的,他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在里间的门上,强撑着颤颤巍巍地忘那扇门走去。

里间的说话声突然停了,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于是里间门慢慢地开了。

一张陌生的面孔,还有些许惊讶和戒备。

是幻觉吧?他还是不在了。

赫连翊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了。

“小毒物,怎么了?”这时那个令赫连翊疯魔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从陌生人背后探出一张赫连翊朝思暮想的脸。

然后,景北渊也愣住了。

“北渊……”赫连翊像是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又像是心脏被泡在酸水里,酸软痛麻。

他有点儿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

鼻头已经酸了,又想对北渊笑,搞得脸部肌肉手足无措,摆不出一个好看一点儿的表情。

后面的人看前面乌溪景北渊不动了,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把把景北渊拉到后面来,却未曾想看到了一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的人。

赫连翊也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撑不住了,聒噪得很,只看到周子舒嘴一动一动的,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上天竟跟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原来自己珍重的人、器重的人都还没有死……

幸好……幸好他们没有死。

他一闭眼,不省人事。

……

赫连翊再醒,天已经黑了。

床边坐的是一脸关切的老太监,他的脸被烛光映照着,皱纹很明显。

他有点儿失望。难道白天的真的是梦?

他在老太监的搀扶下坐起来,喝了几口水。

他询问似的看向老太监。

老太监不说话,神情有点复杂,低下了头。

这时,角落里有人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赫连翊。”

赫连翊忙看向灯光昏暗的角落。

原来有四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个比较眼熟,依稀看得出小时候的样貌,估计就是乌溪了;另外两个,一个是景北渊,一个是周子舒。刚刚出声的是景北渊。

赫连翊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还活着,幸好自己还记得他们的样子。

周子舒忐忑不安地上前行礼道:“皇上……”

一旁的陌生人一抖,抓住周子舒就想把他往身后带,眼里满是紧张。

赫连翊哽咽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你们还活着就好……”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赫连翊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地说:“我老了,现在病重,也过不了多久了……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们当初宁愿死也要逃离那个牢笼……这山河秀丽,人间美好,我却在冰冷窒息的皇宫里待了一辈子……现如今我也逃出来了,只是……我第一次觉得没活够,没活够啊……”

堂堂九五之尊,恐怕是人生第一次如此落魄。

景北渊和周子舒也不知道说什么,时隔多年,说什么都是徒劳,便只有沉默。

赫连翊倒是打开了话匣子,喃喃自语:“若是当年我们不那么疲于奔命地追求权力……若是当年我们早早地逃离那个囚笼……我如今……会不会更好过一点?”

他说着,声音颤抖起来,身子紧绷到了一个极致。

景、周二人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印象中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赫连翊变成了这么个奄奄一息的病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点儿愧意。

此时一旁的老大夫开口了:“老夫本是江湖中人,绝不与朝廷沾边。若是按老夫以前的性子,就算你是皇帝,老夫也不肯医治。然而如今老夫依然收治了你,就绝不是贪图富贵荣华或是权势地位。老夫半月前便说过收治你是因为你对江山社稷做的贡献。若是无当年皇上的牺牲,无当今百姓一世安宁。皇上舍己为天下苍生,苍生百姓都是记得的。皇上不必妄自菲薄。”

赫连翊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愣愣地望着他:“是……是这样吗?”

老大夫拱手道:“老夫绝无虚言。”

赫连翊慢慢地躺下,嘴里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他慢慢地不动了,眼睛却还是盯着景北渊,似乎还是有千言万语,现在说却晚了,也不合适了。

于是他含着对人间的眷念,对友人的不舍,对挚爱的歉意,对年少的回忆,离开了。

当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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